退伍后一直在城市上班,接着安家,有孩子,离乡下的父母有七十多公里。平时为生计奔波,忙忙碌碌,很少回家。但是,有妈的地方就是家,虽然回去少,心里面也总是挂念年迈的父母亲。
还是几年前回老家跟父母的一次团聚,母亲说一直有个心愿,就是想有生之年能够去天安门转转,看看毛主席到底什么样。这是她们那代人的共同心结。平日里总是在电视里看到雄伟的天安门广场,高高的城楼,诺大的毛主席像,家门口去过北京的邻居也总是碟碟不休的夸赞,激发了她老人家一心就想去看看的念头。后来又跟我提过好几次,要我有空带她去看看,一晃几年了,总是这样那样的原因,没有去成,心里多少有点隐隐的愧疚。
母亲生于1946年,世代务农,家境贫寒,没上过学,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,但是她凭着自己的智慧、勤劳和吃苦耐劳的毅力,把我们姐弟仨都拉扯成人。很小的时候,父母两地分居,母亲一个人带着我们度过人民公社时期和责任到户时期,一个人守着几亩薄田和几个连尖孩子,其中的辛劳可想而知。随军后,父亲的工资十分微薄,为了让我们填饱肚子,她做过很多工作,缝纫工、扣子厂工、仓库搬运工,油漆工,甚至带着我们去菜市场捡剩菜叶回来吃,跟着父亲走南闯北,虽然缺吃少穿,也总算是一家人在一起。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长大了,父母也老了。每次回家,母亲总是跟我嘀咕,“去过四川的哪里哪里,贵州的哪里哪里,就是没看过天安门,你有空要带我去看看,就想看看毛主席是什么样”,我总是敷衍她“好,好”。一晃几年过去了,我便也忘了这事儿。今年孩子中考结束,带着回老家玩几天,母亲讪讪地说“你有时间吗”,猛然想起北京的事,顿觉汗颜,操劳了一辈子的母亲从来没跟我要求什么,唯一的于她来说最奢侈的请求,我却根本没当回事儿。从我参加工作,结婚生子,她没伸手要我一分钱,也不要求带这带那,偶尔生病只是带着去医院挂号就诊,也是自己花退休金,每次回家打电话问他们需要什么,她总是说,家里什么都不缺,钱留着给小孩上学用,要是有空了就回来吃顿饭,说说话。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事,就是些家长里短的琐事。
为了满足母亲的心愿,今年九月底,终于成行。国庆前夕的首都人流相对较少,事先我也跟那边的一个熟人打了招呼,由他带着我们娘俩逛了天安门广场、故宫博物院,早晨观看了升国旗仪式,遗憾的是没看到毛主席遗像,(那段时间闭馆保养)。朋友还安排我们爬了段慕添裕长城,只是母亲膝盖做过置换手术,只爬了一小段就下来了,仅仅一小段,她也高兴地合不拢嘴,直呼:太吓人了,太吓人了!游览颐和园的时候,她拉着我的胳膊,坚持上到最高的塔顶,观看了千手观音菩萨。她拉着我胳膊的时候,我仿佛有种时光倒流的感觉,当年她带着几岁的我去父亲部队,去芜湖坐轮船时,在码头上奔跑,肩上还挂着两个大大的帆布包,一只手紧紧抓住我的手,穿梭在人群中,吃力地奔向轮船……不同的是,如今的母亲老了,头发花白了,背也驼了,脸上布满了皱纹,由一个风华正茂的农村妇女变成了风烛残年的老妤。
匆匆地四天北京之旅很快结束,由于心疼钱,很多地方她都不愿去了,要我带她回来,说不放心在老家的父亲,我知道她怕我花钱太多,其实后来她把所有的开销都给我了,说我现在孩子上学花费大,收入又少,城里处处都要花钱,还是不想连累了我。天下的父母都这样,宁愿自己吃苦也不想子女受罪,对子女是真心实意的疼爱,可儿女对父母又做的怎样呢?